青榮城鐵正線全長299.18公里
涉案項目部主要負責煙臺范圍萊山、福山、芝罘路段
工程施工物資設備部部長侯建平受賄135.5萬元
工程施工指揮部副指揮長任輝受賄87萬元
行賄企業被錄入全國行賄檔案記錄系統
青榮城際鐵路是由原鐵道部和山東省人民政府共同投資的重點工程,是涉及國計民生的大型惠民工程。隨著煙臺動車的開通,青榮城鐵項目建設過程中發生的行受賄案逐漸浮出水面。2014年2月,山東省煙臺市福山區檢察院收到群眾舉報,隨即立案偵查。2015年10月20日,煙臺市檢察院向外界披露青榮城際鐵路煙臺路段腐敗案。
兵分三路發現倆人
2014年2月10日,福山區檢察院接到一封匿名舉報信,盡管舉報對象模糊,但問題指向明確:青榮城際鐵路建設物資采購供應這條經濟鏈條中,存在吃回扣、權錢交易問題,物資供應方涉及河北、黑龍江、浙江、江蘇等地。
如何尋求案件突破口?該院反貪局副局長初立波擔起了突破案件的責任,他們制定了一個詳細具體的偵查計劃,決定從行賄人入手。幾經周折,辦案人獲悉其中1名行賄者趙某在菏澤市牡丹區一家賓館內。偵查人員迅速接觸身為山東某橋梁模板公司業務員的趙某,據趙某反映:“要攬活,得送錢,要將管進貨的、負責施工的方方面面都打點到。”
為了從外圍找到鐵路官員受賄的有力證據,初立波決定將偵查人員兵分三路,以求高效率地查清中鐵二十局青榮城際鐵路第四工程有限公司(下稱“中鐵青榮城鐵”)施工指揮部、物資設備部與關聯企業之間是否存在業務往來。2014年2月到3月間,第一路偵查人員驅車到江蘇,第二路奔赴浙江,第三路到黑龍江,有重點地調查高鐵供貨方,將行賄單位領導及有關業務人員予以一一核實。通過搜集的信息發現該案有兩個關鍵人物:中鐵青榮城鐵工程項目物資設備部部長侯建平、指揮部副指揮長任輝,他們有重大涉案嫌疑。
據涉案業務人員證實,侯建平與任輝分管生產和物資采購,均為項目部評標委員會主要委員,對是否能夠簽訂供貨合同至關重要,于是相關業務員多次送給這兩人幾萬元至幾十萬元的賄款。其中浙江、江蘇等三家企業有關人員均證實給予侯建平與任輝二人幾十萬元的回扣。
失敗是成功之母
鐵路建設物資涉及鋼模板、電纜、龍吊門、鋼絞線、柴油、外加劑等幾十余種,需要物資成千上萬噸,資金上億元。本案涉案單位達50多家,既涉及到浙江、江蘇、陜西、河北、內蒙古等外省,也涉及到青島、濟南等省內城市,還涉及到鐵路沿線煙臺轄區的的棲霞、福山等地。
舉報人提供了一個很有價值的信息:江蘇某公司的林某曾在鐵路工程建設中攬過活。起初,他去參加鐵路工程招標,是屢戰屢敗。不過,因為他的屢敗屢戰,倒是“賺”了個臉熟。屢次不中標讓他琢磨出了其中的奧妙,為了向鐵路建設部門推銷公司材料,林某著實動了一番腦筋。他后來以交朋友、談生意等各種名義,分別約侯建平、任輝出來吃飯、洗澡、娛樂,當感情投入到適當階段,取得了侯建平、任輝二人的信任后,他才開始談“交易”。
林某很快被檢察機關找到,希望其配合調查。但在調查階段,他避重就輕、閃爍其詞。同時,行賄犯罪單靠口供,不能使證據達到確實充分。辦案人員分析既然是單位決策,其公司賬務處理情況成為取證關鍵,一方面可以直接證明受賄數額,另一方面也能印證行賄數額。
但林某說“經濟往來”都存在公司系統上,他不記得進入公司系統的密碼。只要能進入該公司系統,就可以查到數據材料。4月1日,檢察技術人員破解了該公司業務系統的登錄賬號和密碼,并對相關公文進行截圖和錄像。經查看得知,從2010年到2014年,公司系統中記錄了上千宗商業往來,涉及到該案件的“黑色”交易信息混雜其中,辦案人員逐條查看,其中150條信息作為關鍵證據被挖出來,順利完成取證。
行賄企業進黑名單
在眾企業中,有三家企業行賄數額觸及法律底線。其中江蘇環宇建筑設備制造有限公司技術員兼銷售員張國棟涉嫌行賄罪;而浙江廣隆預應力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江祥敏、哈爾濱潤峰鋼模板制造有限公司總經理劉萬峰則涉嫌單位行賄罪。
行賄者張國棟,在向中鐵青榮城鐵工程指揮部第二項目部銷售江蘇環宇建筑設備建設有限公司生產的鋼模板的過程中,違反國家規定,分別給予侯建平28萬元、任輝32萬元賄款。他拿到了4份舊模板改制的工程合同,自己掙了10余萬元。
浙江廣隆預應力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江祥敏在負責公司錨具銷售工作過程中,為謀取不正當利益,于2013年6月至2014年1月間,先后4次送給侯建平25.9萬元。
2012年11月至2014年7月,哈爾濱潤峰鋼模板制造有限公司在向中鐵青榮城鐵施工指揮部供應鋼模板的過程中,公司生產經理薛俊存經請示公司總經理劉萬峰同意,按照每次結算的模板款2%的比例先后8次共給予侯建平回扣款共計16萬元。2013年7月,劉萬峰按照當時已經結算的模板款總額2%的比例給予任輝回扣款10萬元。
2015年7月21日,山東省煙臺市福山區法院認定江蘇環宇建筑設備制造有限公司技術員、銷售員張國棟犯行賄罪,判處其有期徒刑七年。
2014年12月19日,山東省煙臺市福山區法院認定浙江廣隆預應力科技有限公司犯單位行賄罪,判處罰金人民幣25萬元,判處總經理江祥敏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認定哈爾濱潤峰模板有限公司構成單位行賄罪,判處罰金人民幣25萬元,判處公司總經理劉萬峰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
同時,這3家企業被錄入全國行賄檔案記錄系統,列入招投標項目黑名單。
不懂規矩生意難成
從表面看,中鐵青榮城鐵建設物資采購供應制度健全,采購供應程序公正。但這僅僅是假象,招投標過程貌似公正透明,其實這里的“潛規則”是外人不知的。因此,外地業務員參加這里的招投標活動,總是與機會失之交臂,這些人在侯建平與任輝眼里純屬“不懂規矩”的人,那這二人的“規矩”究竟是什么?
2012年6月,中鐵青榮城鐵指揮部第二項目部對外發布采購錨具公開招標信息,浙江廣隆預應力科技有限公司經理江祥敏起初參加招投標屢屢不順,從表面上看他是因為報價過高才沒有中標。當他私下問侯建平其中緣由時,侯建平點撥他要給回扣才行。就這樣,為了能拿到生意,他們雙方達成了口頭協議,每結算一筆貨款返7個點的回扣。后來,在采購錨具時,侯建平故意泄露錨具報價底價,使供貨單位調整錨具價格而順利中標。
商人不給回扣,那公司與中鐵青榮城鐵項目部之間的業務便做不成。要是給了回扣,侯建平與任輝便會千方百計地讓對方中標并拿到供應合同。
實踐中主要采用公開招標和詢價的方式采購物資,最常采用的是詢價的方式,這樣一來,用誰的物資或者不用誰的物資,物資部負責人的話語權更大。為了確保對方能拿到合同,買賣雙方經過商定,將目標采購物資的價格低報,保證通過詢價方式采購的物資價格最低。這樣供貨商不就吃虧了嗎?其實不然,雖然目標物資的報價很低,但在其他競爭公司沒有報價的同類產品上他們可以提高價格,這樣不僅可以扳回損失還能彌補因支付侯建平、任輝的回扣款而造成的利潤流失。
正是雙方奉守著這樣的“默契”,江祥敏所在的企業賣出了400萬元的貨,侯建平從這家企業收到25.9萬元的賄款。
“有錢能使鬼推磨”,江蘇環宇建筑設備制造有限公司業務員張國棟對這句話深有體會。2012年4月,他就是靠“送錢”擺平了侯建平拿下了鋼模板供銷業務,當問及價格做成多少才能攬到業務,侯建平透露了一家中標企業底價。由于該中標企業因倒閉無法供貨,他讓張國棟所在公司用同樣價格申報,然后再讓張國棟找兩家公司陪標。就這樣為該公司供應鐵路鋼模板大開方便之門,張國棟在辦公室、車上、洗浴中心等不同地點12次送給侯建平回扣累計達28萬元,同樣張國棟分10次也送了任輝32萬元。
同齡人“攜手同行”
任輝,男,1973年12月20日生,大專文化程度,陜西省興平市人。侯建平,男,1973年4月1日生,中專文化程度,四川省仁壽縣人。他們二人同齡,在收受回扣上又“攜手同行”。
任輝身為分管物資采購的副指揮長,在物資采購、租賃上有較大的話語權,好多單位和個人也正是看好了這一點才向任輝行賄,只要有了任輝簽字的物資采購呈批表,指揮部其他領導基本上沒有否決的。在物資款撥付審批方面,每個月給哪個單位多少資金,侯建平、任輝都有一定的決定權,可以說他們兩人的筆下就有財產千萬元。供貨單位正是看中他們手中的這些權力,才不惜代價地與他們搞好關系,這樣供貨單位才能繼續承接業務,及時收回資金。
2011年9月至2014年1月期間,任輝利用自己擔任中鐵青榮城鐵工程施工指揮部副指揮長職務的便利,多次在煙臺市芝罘區工程項目部非法收受山西某化工有限公司業務員張某、河北某工程材料有限公司郭某、福山某石子廠業務員李某等人的現金87萬元。
2011年4月至2014年1月期間,侯建平利用擔任中鐵青榮城鐵指揮部物資設備部部長的職務便利,先后多次在煙臺市芝罘區工程項目部處非法收受多人給的現金、購物卡等物品,共計135.53萬元。
任輝與侯建平最終都因犯受賄罪,于2014年12月10日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和十二年。
針對這起鐵路建設職務犯罪案件的偵破,煙臺市福山區檢察院反貪局協同職務犯罪預防科,先后與鐵路部門、涉案行賄單位等三家企業,深刻剖析了案件特點及發案原因:鐵路建設部門重經營輕管理,思想教育滯后;個別中層管理者私欲膨脹,法律意識淡薄;公司沒有嚴格落實管理制度致使權力缺少行之有效的監督和制約。
加強警示教育是預防職務犯罪的重要前提。要強化公司內部職工的廉潔教育,筑牢拒腐防變的思想防線。充分發揮公司內部紀檢監察部門的作用,以案說法,警鐘常鳴。對公司內部出現的違紀違法行為要做到早發現、早提醒、早制止,發現違紀違法行為不包庇、不縱容、嚴處理,加大犯罪分子的貪腐成本,消除其僥幸心理,使其不敢犯罪。
嚴格執行制度是堵塞貪腐漏洞的根本保障。加大行賄查詢力度,推行廉潔準入制度。建立舉報獎勵制度,暢通舉報渠道。在物資采購、合同變更、工程款支付等重點環節建立有效的管理制度和工作流程,形成用制度規范行為的綜合管理機制。完善物資采購制度,如建立重大物資采購和工程項目要通過集體研究、民主決策制度、物資部門和成本控制部門雙重監督制約制度、投標報價單位回訪制度、中標信息公開制度等,接受社會廣泛監督。在簽字制度方面,公司資料文件、呈報單采取及時限時審批制度,并對應崗位制定相應的崗位工作流程,對具體辦事程序、步驟、環節、審批權限、時限作出明確規定,并配備嚴格的懲罰辦法,要求各部門嚴格按程序運作、依制度辦事。
在人員管理方面,特別是在相關負責人、材料招投標管理和采購方面的中層以上干部之間實行定期交流輪崗制度,防止關鍵崗位人員經營關系網,為職務犯罪創造條件。
(山東省煙臺市福山區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副局長 初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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